夏至,没有什么能让武汉打湿他端庄的衬衫,却叫凡人走了一段五分钟路便虚脱得全身无力,甚至不过登上一层楼,汗水都能爬满红通通或白花花的脸。我本想一件一件搬走家当,精神状态却不如我眼中的武汉——也许武汉的朝气蓬勃一天得益于戏法般变化的早餐,而我恰好从来不被允许享受这些美味;新家更在五楼,于是狼狈的汗水人不得已叫了个快车,两次性完成了庞大工程。我不爱6月25日早起的太阳,哪怕它令今后诸多的向日葵向阳而生。
下午我收拾好一切,关上207的门,心里想“每年我都是这栋楼最顽强的钉子户,今年也不例外”,好在我识相地未住到拆迁队要来施工动土便准备离开,楼下小车鸣笛也催促我加快步伐、不要多做思考。而直到上了车,学校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,我才感慨万千:以后再也不能回来这里啦。时间就像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里马小军们嬉戏在路上抛起的书包,书包飞跃前朋友们是一番孩童模样;书包掉落下来,阳光却又照到每个人不再年轻的脸上,此时已不同往时。就像我与老师说“不知道是否是好消息的消息”,我这“不知道是否为暑假的暑假”,它提前于我任何朋友期待中的暑假到来了。
而我的“暑假”计划也开始慢慢着眼于生存。我毕业了,不再是大学生了。
隔天我还是反悔了,住处缺少我要用的生活用品,于是便回到宿舍。在阿姨“你怎么还没走”的惊诧眼神注目下,我颤颤巍巍地递交了寝室的电卡,上楼拿走了撑衣杆——多么富有生活气息的场景。下楼时,我没有看见任何人,谁也不愿站在室外当一株向日葵,学校安静极了,静得只有发锈的车轮如扯着沙哑嗓子般响着。
唯一解开毕业发愁万分的一件事,是考试那头传来了好消息。当我望见报考学校官网上刊登的所有人分数,咬咬牙愣是把36页每个本专业报考人的总分统计了出来:本以为希望不大,哪知也没令我失望,总分处在该专业中等层次。稳定的消息要在7月份才能获知,但这也着实让我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。找工作的那份焦灼不安的心情,随之淡化不少,一天内接到的几个面试电话,我也能从容处理、选择了。有趣的是,我在三年前想的是“将来毕业不工作,靠稿费养活自己”,现在也觉得可笑了。心织笔耕要建立在衣食无忧上,想写所想亦然。
一大早走出门准备参加收到的某公司面试时,我看见门口被扬起的风沙尘土,与它相映照的自然是身体已经习惯却仍在抗拒的太阳光,我始终为接受我已经毕业、即将开始进入社会的过程而头疼:住进来的两个晚上,因为诸多不便而导致了几场失眠,当第一晚凌晨4点,穿着球鞋站在住处的阳台上时,我很害怕未来生活都会如这几晚一样折磨着我的身心,而第二天清晨望见报考学校官网上的不错成绩时,我似乎又不怕了。所以你看,今年我的暑假一开端便充满了变数,武汉的夏天也不总是炎热。